玄机阁的青铜门在黎玄澈身后合拢时，殿内的琉璃灯应声而亮。
他抬头望了眼穹顶镶嵌的二十八星宿玉牌——这是千幻神宗自开宗以来便存在的镇阁之物，每块玉牌都能映照出典籍的真实影像。
今夜他要查的，不是那些明面上的功法心得，而是藏在星宿玉牌后的"万机策·历代秘辛"。
指尖拂过第三块星宿玉牌时，黎玄澈的灵力微震。
玉牌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，像蛇信般游走片刻，最终在他掌心凝出一卷泛黄的绢帛。
绢帛展开的瞬间，霉味混着松烟墨香扑面而来，最上端用朱砂写着"墨清尘"三字。
黎玄澈的眉峰微蹙。
墨清尘是千幻神宗现任二长老，论资历比他还深百年，平日总爱穿月白锦袍，笑起来眼角带纹，怎么看都是个慈和的长辈。
可前两日影卫来报，说在宗门后山发现了堕神特有的腐臭气息，而那片区域正是墨清尘负责的试炼场。
绢帛上的字迹逐渐清晰。
黎玄澈的瞳孔突然收缩——百年前的《玄星志》里，墨清尘的名字连续消失了十三年。
前一页还记载着他代表宗门参加万仙盟论道，后一页直接跳到"墨清尘自海外归来，献九转回魂丹十颗"。
中间的空白处被人用灵力灼过，残留的焦痕里，隐约能看到"堕神"二字的残笔。
更诡异的是，当黎玄澈运转神族灵力试图复原影像时，所有关于那十三年的画面都像被泼了墨汁的铜镜，只余一片混沌。
他伸手按住绢帛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——这不是普通的抹除，是堕神特有的"因果湮灭术"，只有被选中的"容器"才能施展。
静室内，慕星黎的指尖突然渗出鲜血。
她闭着的眼睫剧烈颤动，胸口那枚暗红印记正随着她运转的五行灵力疯狂跳动，像活物般啃噬着她的神识。
灵泉空间的雾气被震得四散，原本清澈的泉水翻涌着黑色漩涡，那是堕神意识在反噬。
"稳住。"她咬着唇，将一缕九尾狐族的本命精元注入灵力。
前世她就是因为急于破除封印，才让堕神意识侵入识海，导致最后被慕华安控制着亲手毁了护山大阵。
这一世她早有准备，特意选在灵泉空间闭关——这里的灵气自带净化之力，或许能压制住那股腐臭的气息。
可当她的灵力触到印记边缘时，识海里突然响起刺耳的尖笑。
那声音像生锈的刀刃刮过心尖，慕星黎的额头瞬间布满冷汗，整个人向后仰去，撞在身后的石壁上。
她抬手按住心口，却摸到一片滚烫——印记不知何时已蔓延至锁骨，暗红的纹路如藤蔓般爬向脖颈。
"命轮共鸣阵......"她喘着气，前世记忆突然涌来。
那时她在慕华安的密室里见过一幅阵图，中心刻着九尾狐的图腾，周围环绕着十二颗泛着幽光的命珠。
原来堕神不是直接控制她，而是通过命轮将她的神魂与某个"容器"绑定，所以每次她试图破除封印，对方都会察觉。
藏书楼的檀香在风无痕鼻端萦绕。
他蹲在最里层的木架后，借着月光翻看着一本《上古神物志》。
书页翻到"九尾命轮"那章时，他的呼吸一滞——上面记载着，九尾天狐的命轮若与堕神共鸣，不仅能共享记忆，更能通过神魂牵引操控宿主。
而破除之法......他刚要掏出玉牌抄录，楼梯口突然传来木屐踩过青砖的声响。
"风护法这是在查什么？"一道阴柔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。
风无痕抬头，看见个穿青灰执事服的中年男子，腰间挂着千幻神宗的铜鱼符，面容普通得像扔进人群就找不着的那种。
但他的目光扫过《上古神物志》时，瞳孔微微收缩——那是只有见过真容的人才会有的反应。
"查前日丢失的玄铁剑。"风无痕将书合上，动作自然得像是刚翻到无关紧要的章节。
他站起身，指尖轻轻搭在腰间的剑穗上——这柄剑是黎玄澈送的，剑鞘里藏着能封印神魂的灵纹。"张执事这么晚还来藏书楼，可是有重要典籍要查？"
"不过是替长老送些新抄的经卷。"中年男子笑了笑，目光在风无痕腰间的剑上停留片刻，"风护法若是查完了，不妨随我去膳堂喝盏茶？
长老们总说你巡逻辛苦......"
"不必了。"风无痕打断他，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，"我还得去护山大阵看看。"他转身时故意撞了下木架，几本书"哗啦"落地。
趁中年男子弯腰捡书的工夫，他迅速在书页空白处点了道暗记——这是紫霄仙宗的密文，只有黎玄澈和他能看懂。
当那道青灰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时，风无痕的指节捏得发白。
他认得刚才那声"长老"——千幻神宗能让执事半夜送经卷的，只有住在竹云峰的二长老墨清尘。
子时三刻，风无痕潜伏在演武场后的老槐树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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