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缝深处的黑雾突然浓稠如墨，翻涌的速度快得惊人，眨眼间便在半空凝成一道狰狞身影。
那是归墟守门者，躯体由无数扭曲的魂气绞缠而成，面上的五官模糊不清，唯余一双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，幽冷的光从中渗出，直刺得慕星黎后颈发寒。
"小心！"黎玄澈的低喝几乎与嘶吼声同时炸响。
守门者手中长矛带着破空锐啸，直取慕星黎心口。
她瞳孔骤缩，脚尖在断碑上一点，整个人向后暴退，却还是慢了半分——矛尖擦过她左胸，撕裂的剧痛混着腐臭的魂气钻入血脉，让她喉头一甜。
"星黎！"黎玄澈金瞳骤亮，指尖掐诀的动作快如闪电。
一簇赤金神火自他掌心腾起，如活物般窜向守门者。
黑雾被神火灼烧出嗤啦声响，魂体瞬间蒸腾大半，可那怪物却似不知痛觉，反手一甩长矛，竟将神火撞得四散飞溅。
"它不是普通妖物。"黎玄澈旋身挡在慕星黎身前，袖中飞出七枚玄铁令旗，在两人身周布下防御阵。
他的声音沉稳如古钟，却带着几分沉郁，"是归墟意志的具象化，吞噬的神魂越多，力量越强。"
慕星黎捂着伤口后退两步，掌心的灵泉自动渗出，在伤处凝成淡青色光膜。
她盯着那团不断重组的黑雾，前世血祭时凌霄仙尊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——"归墟需要九尾血脉"。
原来从那时起，他们便在为这怪物铺路。
"试试这个。"她咬着唇撕开腰间锦囊，取出一枚由灵泉凝成的符咒。
符纸泛着清润的光，是她用空间灵泉每日温养了三月的心血。
指尖刚触到符面，符咒便自动飞射而出，在守门者头顶炸成漫天星雨。
黑雾被星雨灼得发出尖啸，魂体竟出现了细密的裂痕。
慕星黎眼睛一亮，正要乘胜追击，那怪物却突然化雾散开，顺着石缝钻向地下。
"走。"黎玄澈抓住她手腕，玄铁令旗骤然收缩成链，拖着两人掠向断壁后的暗门。
门后是条狭窄的甬道，石壁上的青苔泛着幽蓝荧光，越往里走，空气里的神魂波动越清晰——是无数未散的怨魂在共鸣。
暗门尽头是间石室，四壁刻满了比石碑更古老的符文。
慕星黎刚踏进去，符文便如活过来般流转起银芒，一段段破碎的记忆顺着指尖涌入识海：
"轮回不公，三千世界的神魂皆要入我归墟。"
"重塑命运之轮，让该活的人活，该死的人......"
"需以九尾血脉为引，融神坛封印，开归墟之门......"
她踉跄着扶住石壁，指甲几乎掐进石里。
原来归墟并非天生的毁灭之源，而是无数不甘陨落的神魂强行逆转轮回的产物。
它要重塑命运，可这份"重塑"，是否包括她前世的死亡？
是否包括慕华安、凌霄仙尊利用她血脉的算计？
"星黎？"黎玄澈的手掌覆上她后颈，温热的灵力顺着大椎穴注入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。
他望着石壁上的符文，金瞳里浮起几分恍然，"原来当年神坛的封印，是为了困住归墟的'重塑'。"
话音未落，身后突然响起石块崩裂的脆响。
慕星黎转身的瞬间，正撞进一团冰冷的黑雾里——归墟守门者竟穿透石壁，长矛的尖端已抵在她咽喉！
"滚开！"黎玄澈的喝声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狠戾。
他手臂一圈将慕星黎拽到身后，却慢了半步——长矛穿透他左肩，带出大片金血。
那血珠落地即燃，在地面烧出焦黑的痕迹。
慕星黎的呼吸几乎停滞。
她望着黎玄澈肩头翻卷的伤口，看着他苍白的脸，突然想起前世自己被捆在祭台时，也是这样无能为力地看着至亲背叛。
可这一世，本该高高在上的大长老，却为她挡下了致命一击。
"你......"她嗓音发颤，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，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按在胸口。
黎玄澈的心跳有力而滚烫，震得她掌心发麻。
他低头凝视着她，金瞳里翻涌的情绪比神火更炽烈："我不能让你独自面对这一切。"
话音刚落，他体内的神火突然暴涨。
赤金色的火焰如巨龙般裹住守门者，黑雾在火中发出凄厉的尖叫，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。
待火焰散去，石室里只剩满地细碎的魂晶，在石壁符文的映照下泛着幽光。
慕星黎扶着黎玄澈坐下，取出灵泉为他疗伤。
她的指尖轻轻扫过他肩颈的伤口，触到他皮肤下凸起的骨节，突然鼻尖一酸。
这个总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护着她的人，何时变得这样瘦了？
"好了。"黎玄澈握住她的手，将她的指尖按在自己唇上轻吻，"不过是点小伤。"
就在此时，远处传来沉闷的震动。
石室的石壁簌簌落着石屑，符文的银光突然暴涨，映得两人脸上一片惨白。
慕星黎猛地抬头，透过破碎的穹顶，她看见天际那道裂缝正在扩大——归墟之门，开始缓缓开启。
有什么无形的力量缠上她的脚踝，像前世血祭时石槽里的血线，温柔却不容抗拒地牵引着她向前。
慕星黎望着黎玄澈染血的衣襟，又望着逐渐清晰的门扉轮廓，喉间涌起一个荒诞的念头：或许这扇门，才是她和他命运的真正起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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