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雀大街的梆子声撞破夜的帷幕时,苏婉儿正攥着斗篷系带的手猛地一顿。
小桃端着的参汤在廊下踉跄,瓷碗与托盘相碰发出脆响,却盖不过外头越喊越急的"救火"声——"布政坊西巷走水啦!
火势窜上房梁了!"
"夫人!"小桃的声音带着颤,"您要去的不就是布政坊?"
苏婉儿已掀开门帘冲了出去,冷风卷着焦糊味劈头盖脸砸来。
她站在台阶上极目远眺,东北方的夜空被染成橘红色,火舌舔着屋檐往上窜,映得飞檐上的脊兽轮廓狰狞如恶鬼。
有百姓抱着包袱从巷口逃出来,发髻散乱,孩童的哭声混着木料爆裂的噼啪声,像一锅煮沸的热油。
"备车!"她对着门房大喝一声,转身时瞥见影壁后闪过一道青衫——杜鸿渐正扶着墙喘气,额角沾着草屑,显然是从火场方向狂奔而来。
"苏娘子!"杜鸿渐踉跄着上前,袖中还沾着黑灰,"是咱们的人动的手!
三日前埋下的引火油,子时刚过就点着了。
火势比预计的猛,京兆府的巡防队被堵在安上门,半个时辰内到不了!"
苏婉儿盯着他眼底的血丝,指尖在掌心轻轻一掐。
系统浮窗在她视野边缘跳动,显示"历史原线:布政坊火灾未发生,杨国忠私兵藏匿点未暴露"——很好,这把火已经烧出了原线的裂缝。
"辛苦你了。"她声音稳得像山涧的石头,"去把马厩的青骢牵来,我要去火场附近。"
"夫人!"小桃急得直跺脚,"那地方乱得很,万一..."
"乱才好。"苏婉儿接过随从递来的斗笠,竹篾边缘刮过她的耳垂,"乱了,才有鱼能混进浑水。"
马蹄声碎在青石板上时,火势已蔓延到第三进院子。
苏婉儿在离火场半条街的茶棚下勒住缰绳,隔着蒸腾的热浪,看见几个灰衣人正混在救火的百姓里——那是她从洛阳调来的暗桩,此刻正把沾着炭灰的布包塞进瓦砾堆。
布包里装的不是旁的,是半枚带"杨"字印记的箭簇,和几张写着"八月十五"的密信残页。
"苏娘子!"
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,王敬之的乌骓马溅起泥点,他翻身下马时腰牌撞在鞍桥上,发出清脆的响:"陛下已经下旨暂停祭天!
金吾卫封锁了朱雀大街,韦尚书被召进偏殿,奴才听见里面摔了茶盏。"
苏婉儿扯下斗笠,火星子在她发间跳跃:"韦见素的府邸离布政坊多远?"
"半里地。"王敬之压低声音,"刚才在宫门外听小黄门说,陛下指着韦尚书的鼻子骂'你家的院墙比朕的耳朵还灵'。"
她笑了,像春寒里破冰的溪:"韦家总觉得自己是中立的秤砣,可这天下哪有不沾泥的秤杆?"指尖轻轻叩了叩茶桌,"去把那封图交给御史台的李司直,就说...陛下昨日翻《贞观政要》,翻到了'藏甲于宅,不臣之兆'那一页。"
王敬之的瞳孔微微一缩,随即抱拳:"明白。"他翻身上马时,腰间的银鱼袋在火光里一闪,像淬了毒的鳞。
火势在寅时末被压了下去,焦黑的房梁歪倒在地上,像被抽了筋骨的巨兽。
苏婉儿站在远处的茶楼二层,看着京兆府的衙役举着火把在废墟里翻找,当那枚"杨"字箭簇被捡起时,为首的捕头猛地直起腰,脸上的肥肉因为震惊而颤动。
"成了。"她端起茶盏,冷茶浸得舌尖发苦,"杨国忠若现在还能睡安稳,算他心比城墙厚。"
话音未落,杜鸿渐的信鸽扑棱着撞进窗来,脚环上系着染血的绢帛——是王敬之传回的消息:"御史台八人联名上疏,状告杨国忠私藏甲胄,意图借祭天行不轨之事。"
"好。"苏婉儿将绢帛揉成一团,扔进炭盆,火星子"噼啪"炸开,"再添一把柴。"
月上中天时,她回到苏府书房。
案头的人脉图谱被烛火映得发亮,杨国忠的名字上方,原本跳动的红线正一寸寸转黑——系统提示音在她脑海里轻响:"历史纠错进度+5%,唐韵值累积至3200,解锁地理沙盘功能。"
她指尖抚过图谱上安禄山的名字,那抹赤红色仍在翻涌,像要滴出血来。
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"咚——咚——"敲得人心发紧。
"夫人!"
小桃的声音带着哭腔撞开门,发簪歪在鬓边:"张...张通儒的大军已到瀛洲边境!
可郭将军那边...还没动静!"
苏婉儿的笔尖"咔"地折断,墨汁在图谱上晕开一片污渍,正好盖在"瀛洲"二字上。
她望着窗外浓重的夜色,忽然想起三日前系统浮窗里的提示——"郭子仪原线按兵不动,致张通儒部与安禄山主力汇合"。
"去取地图。"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雪,"把瀛洲的沙盘摆出来。"
小桃抽着鼻子跑出去时,苏婉儿望着案头未干的墨迹,忽然笑了。
那抹笑里没有温度,倒像寒夜里出鞘的剑:"郭令公啊郭令公..."她对着空气喃喃,"你是在等我这把火,还是在等更猛的风?"
更漏的水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,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——这一局,才刚到最险的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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