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你屠青岩村那夜，可曾听过这种惨叫？"陈东的刀尖抵住天啸喉结，妖化的竖瞳里翻涌着血色。远处张林的闷哼让他动作微滞——一支毒箭穿透了同伴的右肩。
这瞬息破绽足以让天啸搏命。他猛地喷出口中暗藏的毒针，却被陈东侧头咬住——獠牙与毒针摩擦出令人牙酸的声响。当啷落地的毒针上，还沾着陈东唇角的血珠。
"下辈子，学学怎么做人。"陈东的刀锋掠过时，天啸颈间那串骷髅项链应声而断。九颗刻着怨咒的骨珠滚落腐叶堆，被随后燃起的妖火烧成灰烬。
林间漏下的夕阳将血渍染成琥珀色，陈东的刀尖抵在落叶堆上微微发颤。两名原族战士的皮甲布满裂纹，却仍像扎根的古树般挡在必经之路上。
"让开。"陈东颈间虎纹鳞片发出嗡鸣，妖气在经脉里奔涌的灼痛提醒他时间所剩无几。左侧战士突然摘下颈链，铜坠里嵌着的婴孩画像已被血污浸透。
右侧战士的骨刀"当啷"坠地，他从怀里掏出半块黢黑的馍："今早出征时...娘塞给我的。"干裂的嘴唇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，馍渣混着血沫往下掉。
陈东的瞳孔骤然收缩。三日前突袭原族粮道时，他也从战死的兄弟怀里摸出过同样的黑馍——中原军特有的掺了麸皮的急行粮。
残阳突然被乌云吞没。
"往北十里有个猎户地窖。"陈东甩出染血的布囊，两枚凝气丸滚落在战士脚边，"带着我兄弟从暗河走——"他劈断三人合抱的古树拦住追兵去路，"若三更天我还未归，把这虎符交给青岩关守将。"
两名战士呆立当场，直到陈东的身影消失在暮色里，才看清树干上深嵌的青铜虎符——那是能调动三千玄甲军的信物。断口处新鲜的木茬，还带着虎妖晶核的余温。
密林深处传来狼嚎，陈东踏着枝桠飞掠，每一步都在树皮上留下焦黑的爪印。天啸的血腥味混着腐心草毒，在妖化嗅觉中清晰如烽烟。
当最后一丝妖力即将消散时，他看见了崖边踉跄的人影。天啸正用弯刀劈砍藤蔓企图垂降，崖底隐约传来铁齿狼群的骚动。
"你竟然...放过他们？"天啸的狞笑僵在脸上，他分明看见陈东眼底的赤红正在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比野兽更令他胆寒的清明。
"我和你的区别，"陈东扯断藤蔓时，腕骨传来经脉断裂的脆响，"在于我知道为何而战。"
最后一抹夕阳刺破云层，照见坠崖者扭曲的面容。陈东倚着枯树缓缓滑坐，听着狼群分食猎物的声响，将最后半粒凝气丸按进肩头溃烂的虎纹里。
古树交错的枝桠织成墨绿色穹顶，陈东的靴底碾碎沾血的藤萝。天啸踉跄逃窜的身影在树隙间时隐时现，断臂处滴落的血珠在蕨类叶片上烫出青烟。
"喀嚓！"
陈东踏断横亘的枯枝，借力跃上三人合抱的巨木。树皮在掌心烙下焦痕——妖晶余威正在经脉里沸腾。他眯眼锁定二十丈外那个慌乱的身影，天啸缠着染血布条的左腿正被绞杀藤缠住。
刀锋劈开藤蔓的瞬间，陈东的阴影已笼罩猎物。天啸仓皇转身时，陈东看见他腰间晃动的骷髅挂坠——那是用中原斥候头骨磨制的战利品。
"青岩村七十四口。"陈东的刀尖挑起骷髅坠子，月光透过骨孔在地上投出蜂巢状光斑，"今夜该清账了。"
天啸突然甩出三枚毒蒺藜，暗器却在触及陈东衣角时自燃。妖火映亮他颈间褪色的平安符，那是出征前小妹用红绳编的，此刻正在妖气中寸寸焦卷。
"等等！我知道虎妖王巢穴..."求饶声戛然而止。陈东的刀锋擦着天啸耳畔钉入古树，削落的发丝还未落地，林深处突然响起破空声。
七支淬毒弩箭呈北斗状封死退路。陈东旋身挥刀格挡，却见天啸掏出血色玉符欲捏——三年前正是这道传送符让他从屠村现场逃脱。
"砰！"
妖化的左手抢先攥碎玉符，飞溅的碎片在两人脸上划出血线。陈东嗅到符文中渗出的婴灵怨气，胃部猛然抽搐。当年襁褓中的啼哭，原是被炼成了这等邪物。
"该结束了。"
陈东扯断平安符掷向半空，红绳在妖火中燃成灰烬。当最后一缕青烟散尽时，他的刀锋已没入天啸脚边的腐叶堆——三寸之外，有条正在蜕皮的碧纹蛇昂首吐信。
林间月光突然暗了下来，陈东掌心腾起的金红色光晕照亮方圆十丈。天啸腰间悬挂的九枚骨铃无风自动，在虎妖晶核破封的刹那尽数炸裂。
"拦住他！"天啸的嘶吼带着颤音。八名原族战士刚结成围杀阵型，陈东的身影已化作流光。他们听见利爪破空的尖啸，却看不见对手——两具被妖火缠身的躯体正在化为焦炭。
张林在昏迷中咳出黑血，陈东闪至他身侧的刹那，妖化利爪撕碎了押解者的皮甲。两名原族人踉跄后退时，发现胸甲上嵌着五道熔岩般的抓痕。
"东南巽位！"天啸挥刀劈向陈东残影，刀刃却斩中飘落的赤色翎羽——那是妖气凝成的虎王信物。六名战士的合围阵型突然扭曲，最左侧的汉子捂住咽喉，指缝间渗出冒着青烟的黑血。
陈东将张林安置在古树虬结的根系之间，枯叶自动聚成屏障。当他转身时，背后浮现的虎妖虚影惊飞夜枭，方圆百步内的藤蔓突然暴长，缠住欲要偷袭的原族人脚踝。
"结血煞阵！"天啸咬破舌尖喷在刀身，其余战士纷纷效仿。七柄血刃组成的杀阵尚未成型，陈东已踏着妖风突入阵眼。他手中战刀熔成铁水，徒手撕开的裂口却比刀锋更致命。
当第四名战士被妖火焚成灰烬时，天啸终于摸向怀中禁符。陈东的利爪距他咽喉三寸之际，整片密林突然响起万兽哀嚎——未炼化的虎妖晶核正在反噬宿主经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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