残阳如血，将崎岖的山路染成暗红色。这支由衙差押送的流放队伍，在第一天就尝到了命运的残酷。曾经锦衣玉食的贵人们，此刻像一群丧家之犬，拖着沉重的步伐在尘土飞扬的官道上蹒跚前行。
叶如意走在队伍中间，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脚下每一颗碎石子透过鞋底硌在脚心的痛。队伍里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像一把钝刀，不断切割着紧绷的神经。
最前方，傅家老夫人拄着一根随手捡来的树枝，每走三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，苍白的发丝被汗水黏在布满皱纹的额头上。
"都给我走快点！"领头的衙差甩着鞭子在空中抽出一声脆响，"天黑前到不了歇脚地，今晚就都别想吃饭！"
这话引起一阵压抑的啜泣。
正午时分，队伍终于在一片稀疏的桦树林边停下休息。衙差们扔下几个粗布包袱，里面是硬得像石头的黑面馍馍。叶如意接过属于自己的那份，发现馍馍表面已经开裂，露出里面粗糙的麸皮。她小心地掰下一小块放进嘴里，立刻尝到一股发霉的苦涩味。
"这、这东西怎么能吃！"叶如云突然尖叫起来，将馍馍狠狠摔在地上，"在我们府上，连最低等的下人都不吃这种猪食！"
衙差冷笑一声，慢悠悠地踱步过来："叶二小姐要是不想吃，大可以饿着。"他用脚尖踢了踢滚落在地的馍馍，"等到了晚上，说不定连这个都没得吃。"
下午的路程更加艰难。
烈日炙烤着毫无遮蔽的官道，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景物。叶如意的后背被汗水浸透，粗糙的囚服摩擦着皮肤，带来火辣辣的刺痛。但她注意到自己的状态比周围人好得多——这具身体虽然因为长期劳作比那些闺阁小姐强健，但与她在末世历练出的体质相比还是差得太远。
幸好有灵泉水的滋养。叶如意舌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，回味着偷偷饮用的那口甘泉。清凉的触感仿佛还停留在喉间，让她在这酷暑中保持着一丝清明。
"啊！"一声惨叫突然从队伍后方传来。众人回头，只见平远侯的夫人瘫坐在地，她的右脚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——显然是在陡峭的下坡路上崴伤了。
"都停下！"衙差不耐烦地吼道，"老李，去看看怎么回事！"
被点名的年轻衙差小跑过去，粗鲁地检查了一番："脚踝肿了，走不了了。"
"真是麻烦！"衙差咒骂着，"谁愿意背她？"
队伍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这些平日养尊处优的老爷少爷们，此刻连自己都顾不过来，哪有余力帮助他人？叶如意看见平远侯——一个年过半百的瘦削男人——颤抖着想要站出来，却被身旁的儿子拉住，沉默的上前背上自己的老母亲。
队伍继续前行，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。
叶如意能感觉到汗水顺着眉骨滑入眼睛，带来一阵刺痛。
夕阳西沉时，他们终于到达了一处开阔的空地。衙差挥鞭指向一片相对平整的沙地："今晚就在这里扎营！每家派一个人去打水！"
人群顿时骚动起来，这是个绝佳的机会——叶如意需要找个借口离开众人的视线，从空间里取些必需品出来。
"我去打水。"她主动站出来，声音不大却足够清晰，"顺便看看附近有没有能吃的野菜或者草药。"
傅怀远投来一个复杂的眼神，但最终只是疲惫地点了点头。叶如意拎起一个旧背篓，大步走向河岸边的芦苇丛。
河滩上布满鹅卵石，在暮色中泛着微光。叶如意故意走出一段距离，直到营地的火光变成远处模糊的小点才停下。她警惕地环顾四周，确认无人跟踪后，迅速闪进一片茂密的灌木丛。
意念一动，她的掌心出现了一个小巧的水囊。这是她在穿越后不久发现的随身空间，里面储存着末世时收集的物资和一口神奇的灵泉。叶如意小心地抿了一口泉水，清凉的能量立刻流遍全身，缓解了一天的疲惫。
衙差们此时此刻正在分发晚餐——依旧是那种令人作呕的黑面馍馍，但数量明显比中午少了。
"就这么点？"叶世安终于忍不住发难，"这连塞牙缝都不够！"
衙差皮笑肉不笑地回应："叶大人要是嫌少，可以花钱买啊。十文钱一个白面馒头，二十文钱一碟咸菜，童叟无欺。"
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抽泣。这些曾经挥金如土的权贵，此刻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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