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的考题出自《春秋》:"元年春王正月"。陆明远审题时,眉头微蹙,在脑海中迅速搜寻相关经义。晨光透过号舍的缝隙洒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两片阴影,随着思考轻轻颤动。
正当他提笔欲写时,一阵骚动从远处传来。沉重的脚步声、铁链的碰撞声、压抑的啜泣声混杂在一起,如同潮水般涌来。陆明远谨守考规,但那些声音还是钻入耳中。
"冤枉啊!我只是..."一个年轻的声音嘶喊着,随即被一声厉喝打断。
"闭嘴!证据确凿,还敢狡辩?"
不多时,巡绰官高声宣布,声音如同惊雷在贡院内炸响:"查获夹带一名!革除应试资格,枷号示众!"
一只知了不知何时停止了鸣叫,贡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。
他重新蘸墨,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滑动:"《春秋》记事,以正名为先。元年者,君之始年也;春者,岁之始也;王者,周天子也;正月者,月之始也..."
写到一半,隔壁号舍突然传来"咚"的一声闷响,像是有人栽倒在地。陆明远的笔尖一顿,一滴墨汁落在纸上,晕开如同泪痕。他咬紧牙关,没有抬头,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竖了起来。
"快!医官!"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"又晕倒一个!"
陆明远深吸一口气,将那些杂音排出脑海。他的笔尖在纸上越写越快,字迹却依然工整有力:"故《春秋》以正名为大义,名正则言顺,言顺则事成..."
第三日的题目是"论农政与国本"。陆明远看到题目,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。晨光透过窗棂,照在他的侧脸上,勾勒出一道坚毅的轮廓。这个题目,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。
他的手指因连日的书写而微微发抖,指节处磨出了细小的水泡,一碰就火辣辣地疼。他研墨铺纸,狼毫笔在纸上飞舞:
"臣闻农者,天下之本也。故圣王重农事,以足食为先..."
写到一半,一阵眩晕突然袭来。陆明远的眼前一阵发黑,手中的笔差点掉落。他连忙扶住桌案,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滚落,砸在纸上,晕开一片水痕。他已经三天没有好好进食,只靠几块硬饼和清水维持体力。
"坚持住..."他咬紧牙关,舌尖尝到了血腥味。
他强撑着写完最后一个字,笔尖几乎要划破纸张:"故臣以为,欲固国本,当先重农政;欲重农政,当选良吏;欲选良吏,当开言路..."
交卷出场时,陆明远已是强弩之末。他的脚步虚浮,如同踩在棉花上,眼前的景象时而清晰时而模糊。贡院大门外,宋雨薇一袭藕荷色衣裙,在人群中格外显眼。她的眼中盛满担忧,双手紧握在一起。
"夫君!"看到陆明远的身影,宋雨薇惊呼一声,快步迎上前。
陆明远想要回应,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。他的眼前一黑,最后的意识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,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茉莉香气。他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,软软地倒了下去。
朦胧中,他感觉到宋雨薇的手臂紧紧环住他,听到她带着哭腔的呼唤,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透过衣料传来。他想说些什么,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。黑暗如同潮水般涌来,将他彻底淹没。
恍惚间,他似乎看到了祖父欣慰的笑容,听到了陈老夫子沉稳的声音:"水到渠成..."
陆明远再次睁开眼睛时,眼前是一片朦胧的光影。他的喉咙干涩,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。窗外透进来的阳光刺痛了他的眼睛,让他不自觉地眯起眼睑。
他试图抬起手臂遮挡光线,却发现自己的手臂沉重如铅,连抬起的力气都没有。
"水..."他艰难地挤出一个字,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,像是从破旧的风箱里挤出来的。喉间的灼烧感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宋雨薇正坐在床边,手中捧着一本《女诫》,指尖轻轻摩挲着泛黄的书页。听到动静,她猛地抬头,手中的书册"啪嗒"一声滑落在地。
她的眼睛红肿得像两颗核桃,眼下的青影在烛光下格外明显。看到丈夫醒来,她的眼中瞬间迸发出惊喜的光芒,像是黑夜中突然点亮的烛火,连带着整个憔悴的面容都焕发出光彩。
"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,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,将那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揉得皱皱巴巴。她急忙起身,裙裾拂过地面,"妾身这就给你倒水。"
陆明远的目光追随着妻子的身影。宋雨薇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家常衣裙,发髻松松挽着,几缕碎发垂在耳畔,她的脚步有些踉跄,膝盖甚至不小心撞到了桌角,但她顾不上疼痛,手忙脚乱地倒水,茶壶与茶盏相碰,发出清脆的"叮当"声。
"慢些..."陆明远想提醒她,却只能发出气音。他的视线模糊起来,眼前的宋雨薇变成了晃动的影子。他眨了眨眼,努力聚焦视线,却感到一阵眩晕袭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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