塑胶跑道蒸腾起的热浪扭曲了贾远阳狰狞的脸。
于乐宁转身迈步的瞬间，膝盖伤口撕裂的剧痛让她身子一斜，整个人差点摔倒在地。
"同学，要不你等补测？"
监考老师扶正的登记板，目光扫过于乐宁渗血的膝盖时欲言又止。
这个总是笑眯眯的老教师，此刻在花名册"特殊情况"备注栏悬停的笔尖，最终被少女倔强的话语按回原位。
“不用了，谢谢老师关心，我，可以的......”
第二圈第一个弯道，血珠顺着小腿肌理滑落，在白色运动袜上晕染出诡异的花纹。
于乐宁的呼吸像破损的风箱，每次吸气都扯动膝盖结痂的伤口。
汗水浸透的刘海粘在眼前，将世界切割成闪烁的碎片。
贾远阳的咒骂声从草坪区传来，
"臭小鬼，你给我等着！"
于乐宁充耳不闻地调整摆臂幅度，手肘擦过腰侧时带起粘稠的触感——不知何时她的手臂也裂开一条伤口，渗出的血水已经浸染袖口。
最后二百米直道，沥青味混合血腥味在喉头翻涌。
于乐宁的视线开始出现黑斑，像是有人在她视网膜上泼洒墨汁。
这个瞬间，白晓晓举着冰袋的身影突然在跑道外侧闪现，
"乐宁，你不要紧吧？要不先别跑了，去医务室看看？"
“没，事，我可以，的......”
仿佛被这句话注入强心剂，于乐宁猛地加速，似乎是想给这场战斗画上句号。
运动鞋每次撞击地面都激起细小的血雾，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光。
电子计时器的滴答声与心跳声共振，将世界压缩成狭长的隧道。
终点线在热浪中扭曲变形。
当于乐宁以劈开空气的姿势冲过红线时，膝盖伤口迸裂的血珠在空中划出猩红抛物线。
监考老师摘下老花镜反复擦拭——
“于乐宁......唔，虽说是最后一名，但好在还是及格了。”
听了这话，于乐宁终于松了口气，她瘫坐在跑道边缘，看着血渍在草坪上凝成暗红琥珀，突然低笑出声。
“我就知道，难不倒我，哈，哈......”
"你膝盖怎么回事！"
于乐宁与贾远阳起冲突时，白晓晓才刚冲过终点线，直到刚刚她才发现于乐宁身上的那处猩红。
于乐宁低头望去，才发现运动短裤右腿已被染成酱色，凝固的血痂正随着肌肉颤动簌簌剥落。
她想开口解释，喉咙却像被塞进灼热的煤块。
“算了，我还是直接送你去医务室吧。”
看着于乐宁气喘吁吁的模样，大抵是很难解释了，于是她直接抱起于乐宁，去往医务室。
......
医务室的方向传来急促的脚步。
白晓晓架起她胳膊的瞬间，于乐宁听见远处贾远阳的痛呼——那家伙正被同伴架着来到医务室，而他本人捂着裆部，面色痛苦。
奇怪，于乐宁自知力气很小，就算击中的是那个地方，也不会造成多大伤害才对呀......
“你看啥呢？”
医务室内，白晓晓弹了一下于乐宁的额头，这才把于乐宁给拉回现实。
“没，没啥，嘿嘿......”
于乐宁尬笑着掩盖自己的尴尬，
真是的，自己到底在想什么？外面那家伙可是欺负过自己的人，他越是遭罪，自己应该越解气才对，
哼，这就是惹她的下场！
“嘶......疼疼疼......”
还不等她暗爽多久，一股刺痛突然袭来，
"二级挫伤伴表皮撕裂。"
校医镊子夹着酒精棉球，语气带着责备的震颤，
"带着伤口在外面暴晒，你是真不怕感染啊。"
于乐宁盯着消毒液在皮肤上晕染的棕色花纹，突然伸手戳了戳伤口边缘。锐痛窜上太阳穴的刹那，她却露出解开数学难题一样畅快的表情，
因为她看到了同样皱着眉头，焦急等待的贾远阳。
走廊传来球鞋摩擦地板的声响。
贾远阳扶着墙挪到门口，脸色比医务室墙壁还要惨白。
“好，好了没有，老师，我这还等着呢......”
“哎呦，老师，我手臂上也还有伤，您再帮我处理一下吧？”
于乐宁突然怪叫，接着把手臂伸了出去，同时还瞥了瞥贾远阳，脸上满是胜利的表情，
“你......”
“同学，再在外面等一下，这里马上就好。”
“好，好吧......”
无奈，贾远阳只得先灰溜溜地出门。
“呼哇.......”
真是太爽了有木有！
于乐宁可谓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。
唔，要是自己力道再大一点就好了，这样就可以一脚给他踹断子绝孙了，嘿嘿......
“你又在傻乐什么啊你？”
“没，没什么，嘿嘿......”
几分钟后。
“好了，下一位。”
治疗结束，等了快有二十分钟的贾远阳终于得以进门。
就在于乐宁跟贾远阳擦肩而过之时，于乐宁还特意朝着这家伙扮了个鬼脸，
“略.......”
这一下差点没给贾远阳气出心脏病。
不过还是自己的二弟要紧，他也顾不得跟于乐宁掰扯了，只是丢下一个狠辣的眼神，随后赶忙来到了医务室老师面前。
“老师，我的这里，唔，因为踢球的时候不小心被球砸到了，你看......”
贾远阳很为难的指了指自己的那个部位。
“唔，我看看......被击中的时候力道很大吗？”
“倒是不大......”
他摇摇头，
“那现在还疼吗？”
“很疼。”
“从刚刚疼到现在？”
医务室老师皱了皱眉，
“对，有，有什么问题吗？”
看见对方这紧锁的眉头，贾远阳心头一紧，
“同学，我建议你去市医院看看吧，恐怕问题有点大啊......”
“什么？”
贾远阳拍桌而起，却又因为剧痛坐下，
“你联系一下同学带你去，或者打一下120，总之还是快点比较好。”
“好，好的，我马上！”
贾远阳迅速起身，忍着剧痛往外跑。
再不快点，他怕是要断子绝孙咧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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