奉天城日本领事馆的地下室里,河本大作将烟头狠狠摁灭在青铜烟灰缸里。煤油灯的光晕在墙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,那张标注着东北军事布防的巨幅地图上,密密麻麻的红圈像未愈的伤口般刺眼。
"诸君请看。"关东军高级参谋的手指划过辽阳兵工厂的位置,指甲在地图上刮出细微的声响,"张学良的东北军现有兵力二十七万,装备自产捷克式步枪与仿制迫击炮。"他的声音突然压低,"但真正的威胁在这里——"手指猛地戳向于学忠部驻防的锦州防线。
满铁调查课课长佐藤正次郎扶了扶圆框眼镜:"根据特高课最新情报,于学忠正在秘密扩建大凌河防御工事。这个支那将领...很特别。"他从公文包抽出一叠照片,最上面那张清晰地拍到了于学忠在战壕里与士兵同吃高粱饭的场景。
子时的梆子声刚过,于学忠的大衣肩头已结满霜花。他示意卫队长王勇灭掉马灯,两人借着月光沿锦州城垣巡视。城墙砖缝里渗着初冬的寒气,远处大凌河像条银链蜿蜒在黑色土地上。
"司令,三连的暗哨该换岗了。"王勇刚开口,于学忠突然按住他肩膀。百米外的灌木丛里,金属反光一闪而逝。两人对视一眼,悄无声息地摸向腰间驳壳枪。
"砰!"枪声撕裂夜幕。于学忠一个侧滚翻到垛口后,子弹在青砖上迸出火星。王勇连开三枪还击,灌木丛里传来闷哼。等增援赶到时,只找到半截带血的衣袖和两枚7.7毫米弹壳——典型的日军制式装备。
奉天西关的"济生堂"药铺飘着当归苦涩的香气。军医陈思齐装作把脉,指尖在女患者腕上有节奏地轻叩。对方突然用日语低声道:"东京樱花开了。"陈思齐不动声色地接道:"可惜满洲还飘着雪。"
后堂帘子一挑,化装成药材商的情报参谋赵明闪身进来。他取下礼帽,帽檐夹层里露出微缩胶卷:"日本关东军正在秘密调动,旅顺要塞的240毫米重炮拆除了伪装。"女间谍从发髻取出纸条:"这是满铁特别列车时刻表,本月有十二趟军列反常地夜间运行。"
陈思齐碾碎药碾里的黄连,苦味在空气中弥漫:"得立即报告于司令,日本人要动手了。"
北大营指挥部里,张学良的象牙烟枪搁在作战地图上,烟锅里未燃尽的鸦片泛着诡谲的甜香。于学忠指着辽吉两省交界的红圈:"汉卿,关东军在公主岭新增了两个大队的坦克部队,距离我们的兵站不到二十里。"
张学良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侍从慌忙递上镀金痰盂。等他缓过气,于学忠发现少帅的手在微微发抖:"孝侯兄,南京方面说...要忍辱负重。"他抓起份电报,"蒋主席亲笔批示'避免冲突,等待国联调停'。"
于学忠一拳砸在沙盘上,模拟奉天城的木块簌簌震动:"等?日本人刺刀都顶到喉咙了!"他抓起军帽转身就走,呢子大衣带起的风扑灭了桌上的蜡烛。
锦州司令部的地下掩体里,于学忠用红铅笔在地图上画着箭头。副官李振唐递上热毛巾:"司令,三团抓到的日本浪人招了,他们测绘了浑河所有浅滩。"墙角的老式收音机突然传来杂音,东京广播正用汉语播放"日满亲善"的节目。
"给王以哲军长发密电。"于学忠蘸着茶水在桌面上写了个"打"字,"用我们约定的密码。"李振唐瞳孔骤缩——这是最高战备信号。窗外忽然电闪雷鸣,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提前来了。
于公馆书房内,于学忠摩挲着父亲留下的和田玉镇纸。长子于允文捧着《满江红》字帖进来:"爹,岳武穆'待从头收拾旧山河'的'待'字,先生说是'等待'的意思吗?"
于学忠的手突然僵住。他想起白天在奉天街头,卖糖葫芦的老汉盯着日本巡逻兵的眼神;想起讲武堂毕业典礼上,学员们"誓死保卫东三省"的怒吼;又想起张学良咳血时说的"忍辱负重"。
"这个'待'..."他猛地折断铅笔,"是'准备'的意思!"书桌上的台灯突然电压不稳,光影晃动间,地图上那些红色标记仿佛在渗血。
凌晨三点,五辆蒙着帆布的卡车悄悄驶出锦州南门。于学忠站在头车踏板上,雪花扑打在脸上像细碎的刀片。王勇递来望远镜:"司令,前面就是日军检查站。"
卡车篷布下,机枪手们的手指扣在扳机上。于学忠摸出怀表——这是郭松龄反奉失败后送给他的。表盖内侧刻着"军人之魂"四个小字。他深吸一口气:"按第二方案,闯关!"
风雪中突然响起尖锐的哨音,探照灯惨白的光柱刺破黑暗。于学忠拔出手枪时,发现钢蓝枪身上已结满冰晶。第一声枪响后,他听见大凌河的冰层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。
(本章完)
喜欢东北军着名爱国将领于学忠请大家收藏:(www.alwenxue.com)东北军着名爱国将领于学忠阿里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